第三十二卷 中阿含經
《中阿含經》60 卷,222經,說四諦十二因緣及佛陀與弟子們的言行
第三十二卷 中阿含經
大品優婆離經第十七
我聞如是:一時,佛遊那難陀,在波婆離奈林。爾時,長苦行尼揵中後彷佯,往詣佛所,共相問訊,卻坐一面。於是,世尊問曰:“苦行尼揵親子施設幾行,令不行惡業、不作惡業?”
長苦行尼揵答曰:“瞿曇,我尊師尼揵親子不為我等施設於行,令不行惡業、不作惡業;但為我等施設於罰,令不行惡業、不作惡業。”
世尊又復問曰:“苦行尼揵親子施設幾罰,令不行惡業、不作惡業?”
長苦行尼揵答曰:“瞿曇,我尊師尼揵親子為我等輩施設三罰,令不行惡業、不作惡業。雲何為三?身罰、口罰及意罰也。”
世尊又復問曰:“苦行,雲何身罰異、口罰異、意罰異耶?”
長苦行尼揵答曰:“瞿曇,我等身罰異、口罰異、意罰異也。”
世尊又復問曰:“苦行,此三罰如是相似,尼揵親子施設何罰為最重,令不行惡業、不作惡業?為身罰、口罰?為意罰耶?”
長苦行尼揵答曰:“瞿曇,此三罰如是相似,我尊師尼揵親子施設身罰為最重,令不行惡業、不作惡業。口罰不然,意罰最下,不及身罰極大甚重。”
世尊又復問曰:“苦行,汝說身罰為最重耶?”
長苦行尼揵答曰:“瞿曇,身罰最重。”
世尊復再三問曰:“苦行,汝說身罰為最重耶?”
長苦行尼揵亦再三答曰:“瞿曇,身罰最重。”
於是,世尊再三審定長苦行尼揵如此事已,便默然住。
長苦行尼揵問曰:“沙門瞿曇施設幾罰,令不行惡業、不作惡業?”
爾時,世尊答曰:“苦行,我不施設罰,令不行惡業、不作惡業;我但施設業,令不行惡業、不作惡業。”
長苦行尼揵問曰:“瞿曇施設幾業,令不行惡業、不作惡業?”
世尊又復答曰:“苦行,我施設三業,令不行惡業、不作惡業。雲何為三?身業、口業及意業也。”
長苦行尼揵問曰:“瞿曇,身業異、口業異、意業異耶?”
世尊又復答曰:“苦行,我身業異、口業異、意業異也。”
長苦行尼揵問曰:“瞿曇,此三業如是相似,施設何業為最重,令不行惡業、不作惡業?為身業、口業?為意業耶?”
世尊又復答曰:“苦行,此三業如是相似,我施設意業為最重,令不行惡業、不作惡業。身業、口業則不然也。”
長苦行尼揵問曰:“瞿曇施設意業為最重耶?”
世尊又復答曰:“苦行,我施設意業為最重也。”
長苦行尼揵復再三問曰:“瞿曇施設意業為最重耶?”
世尊亦再三答曰:“苦行,我施設意業為最重也。”
於是,長苦行尼揵再三審定世尊如此事已,即從座起,繞世尊三匝而退還去,往詣尼揵親子所。
尼揵親子遙見長苦行尼揵來,即便問曰:“苦行,從何處來?”
長苦行尼揵答曰:“尊,我從那難陀波婆離奈林沙門瞿曇處來。”
尼揵親子問曰:“苦行,頗共沙門瞿曇有所論耶?”
長苦行尼揵答曰:“共論。”
尼揵親子告曰:“苦行,若共沙門瞿曇有所論者,盡為我說,我或能知彼之所論。”
於是,長苦行尼揵共世尊有所論者盡向彼說,尼揵親子聞便嘆曰:“善哉!苦行,謂汝於師行弟子法,所作智辯聰明決定,安隱無畏成就調禦,逮大辯才,得甘露幢,於甘露界自作證成就遊。所以者何?謂汝向沙門瞿曇施設身罰為最重,令不行惡業、不作惡業。口罰不然,意罰最下,不及身罰極大甚重。”
是時,優婆離居士與五百居士俱集在眾中,叉手向尼揵親子。於是,優婆離居士語長苦行尼揵曰:“尊已再三審定沙門瞿曇如此事耶?”
長苦行尼揵答曰:“居士,我已再三審定沙門瞿曇如此事也。”
優婆離居士語長苦行尼揵曰:“我亦能至再三審定沙門瞿曇如此事已,隨所牽挽。猶如力士執長髦羊,隨所牽挽;我亦如是,能至再三審定沙門瞿曇如此事已,隨所牽挽。猶如力士手執髦裘,抖擻去塵;我亦如是,能至再三審定沙門瞿曇如此事已,隨所牽挽。猶如沽酒師、沽酒弟子取漉酒囊,著深水中,隨意所欲,隨所牽挽;我亦如是,能至再三審定沙門瞿曇如此事已,隨所牽挽。猶龍象王年滿六十,而以驕傲摩訶能加牙足體具,筋力熾盛,力士將去以水洗髀、洗脊、洗脅、洗腹、洗牙、洗頭及水中戲;我亦如是,能至再三審定沙門瞿曇如此事已,隨其所洗。我往詣沙門瞿曇所,共彼談論,降伏已還。”
尼揵親子語優婆離居士曰:“我亦可伏沙門瞿曇,汝亦可也,長苦行尼揵亦可也。”
於是,長苦行尼揵白尼揵親子曰:“我不欲令優婆離居士往詣沙門瞿曇所。所以者何?沙門瞿曇知幻化咒,能咒化作弟子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私,恐優婆離居士受沙門瞿曇化,化作弟子。”
尼揵親子語曰:“苦行,若優婆離居士受沙門瞿曇化作弟子者,終無是處;若沙門瞿曇受優婆離居士化作弟子者,必有是處。”
優婆離居士再三白尼揵親子曰:“我今往詣沙門瞿曇所,共彼談論,降伏已還。”
尼揵親子亦再三答曰:“汝可速往,我亦可伏沙門瞿曇,汝亦可也,長苦行尼揵亦可也。”
長苦行尼揵復再三白曰:“我不欲令優婆離居士往詣沙門瞿曇所。所以者何?沙門瞿曇知幻化咒,能咒化作弟子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私,恐優婆離居士受沙門瞿曇化,化作弟子。”
尼揵親子語曰:“苦行,若優婆離居士受沙門瞿曇化作弟子者,終無是處;若沙門瞿曇受優婆離居士化作弟子者,必有是處。優婆離居士,汝去隨意!”
於是,優婆離居士稽首尼揵親子足,繞三匝而去;往詣佛所,共相問訊,卻坐一面,問曰:“瞿曇,今日長苦行尼揵來至此耶?”
世尊答曰:“來也,居士。”
優婆離居士問曰:“瞿曇,頗共長苦行尼揵有所論耶?”
世尊答曰:“有所論也。”
優婆離居士語曰:“瞿曇,若共長苦行尼揵有所論者,盡為我說。若我聞已,或能知之。”
於是,世尊共長苦行尼揵有所論者,盡向彼說。
爾時,優婆離居士聞便嘆曰:“善哉!苦行,謂於尊師行弟子法,所作智辯聰明決定,安隱無畏成就調禦,逮大辯才,得甘露幢,於甘露界自作證成就遊。所以者何?謂向沙門瞿曇施設身罰最重,令不行惡業、不作惡業。口罰不然,意罰最下,不及身罰極大甚重。”
彼時,世尊告曰:“居士,我欲與汝共論此事。汝若住真諦者,以真諦答。”
優婆離居士報曰:“瞿曇,我住真諦,以真諦答。沙門瞿曇,但當與我共論此事。”
世尊問曰:“居士,於意雲何?若有尼揵來,好喜於佈施,樂行於佈施,無戲、樂不戲,為極清凈,極行咒也。若彼行來時,多殺大小蟲。雲何,居士,尼揵親子於此殺生施設報耶?”
優婆離居士答曰:“瞿曇,若思者有大罪,若無思者無大罪也。”
世尊問曰:“居士,汝說思為何等耶?”
優婆離居士答曰:“瞿曇,意業是也。”
世尊告曰:“居士,汝當思量而後答也。汝之所說,前與後違,後與前違,則不相應。居士,汝在此眾自說:‘瞿曇,我住真諦,以真諦答。沙門瞿曇,但當與我共論此事。’居士,於意雲何?若有尼揵來飲湯斷冷水,彼無湯時,便欲飲冷水,不得冷水,彼便命終。居士,尼揵親子雲何可說彼尼揵所生耶?”
優婆離居士答曰:“瞿曇,有天名意著,彼尼揵命終,若意著死者,必生彼處。”
世尊告曰:“居士,汝當思量而後答也。汝之所說,前與後違,後與前違,則不相應。汝在此眾自說:‘瞿曇,我住真諦,以真諦答。沙門瞿曇,但當與我共論此事。’居士,於意雲何?若使有人持利刀來,彼作是說:‘我於此那難陀內一切眾生,於一日中斫剉斬截、剝裂削割,作一肉聚,作一肉積。’居士,於意雲何?彼人寧能於此那難陀內一切眾生,於一日中斫剉斬截、剝裂削割,作一肉聚,作一肉積耶?”
優婆離居士答曰:“不也。所以者何?此那難陀內極大富樂,多有人民,是故彼人於此那難陀內一切眾生,必不能得於一日中斫剉斬截、剝裂削割,作一肉聚,作一肉積。瞿曇,彼人唐大煩勞。”
“居士,於意雲何?若有沙門、梵志來,有大如意足,有大威德,有大福佑,有大威神,心得自在。彼作是說:‘我以發一瞋念,令此一切那難陀內燒使成灰。’居士,於意雲何?彼沙門、梵志寧能令此一切那難陀內燒成灰耶?”
優婆離居士答曰:“瞿曇,何但一那難陀?何但二、三、四?瞿曇,彼沙門、梵志有大如意足,有大威德,有大福佑,有大威神,心得自在,若發一瞋念,能令一切國一切人民燒使成灰,況一那難陀耶?”
世尊告曰:“居士,汝當思量而後答也。汝之所說,前與後違,後與前違,則不相應。汝在此眾自說:‘瞿曇,我住真諦,以真諦答。沙門瞿曇,但當與我共論此事。’”
世尊問曰:“居士,汝頗曾聞大澤無事、麒鱗無事、糜鹿無事、靜寂無事、空野無事、無事即無事耶?”
優婆離居士答曰:“瞿曇,我聞有也。”
“居士,於意雲何?彼為誰大澤無事、麒麟無事、糜鹿無事、靜寂無事、空野無事、無事即無事耶?”
優婆離居士默然不答,世尊告曰:“居士,速答!居士,速答!今非默然時。居士在此眾自說:‘瞿曇,我住真諦,以真諦答。沙門瞿曇,但當與我共論此事。’”
於是,優婆離居士須臾默然已,語曰:“瞿曇,我不默然,我但思惟於此義耳!瞿曇,彼愚癡尼揵不善曉瞭,不能解知,不識良田,而不自審,長夜欺我,為彼所誤,謂向沙門瞿曇施設身罰最重,令不行惡業、不作惡業,口罰、意罰而不如也。如我從沙門瞿曇所說知義,仙人發一瞋念,能令大澤無事、麒麟無事、糜鹿無事、寂靜無事、空野無事、無事即無事。世尊,我已知。善逝,我已解。我今自歸於佛、法及比丘眾,惟願世尊受我為優婆塞!從今日始,終身自歸,乃至命盡。”
世尊告曰:“居士,汝默然行,勿得宣言,如是勝人默然為善。”
優婆離居士白曰:“世尊,我以是故,復於世尊重加歡喜。所以者何?謂世尊作如是說:‘居士,汝默然行,勿得宣言,如是勝人默然為善。’世尊,若我更為餘沙門、梵志作弟子者,彼等便當持幢、幡、蓋,遍行宣令於那難陀,作如是說:‘優婆離居士為我作弟子!優婆離居士為我作弟子!’然世尊作是說:‘居士,汝默然行,勿得宣言,如是勝人默然為善。’”
優婆離居士白曰:“世尊,從今日始,不聽諸尼揵入我傢門,唯聽世尊四眾弟子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私入。”
世尊告曰:“居土,彼尼揵等,汝傢長夜所共尊敬,若其來者,汝當隨力供養於彼。”
優婆離白曰:“世尊,我以是故,復於世尊倍加歡喜。所以者何?謂世尊作如是說:‘居士,彼尼揵等,汝傢長夜所共尊敬,若其來者,汝當隨力供養於彼。’世尊,我本聞世尊作如是說:‘當施與我,莫施與他;當施與我弟子,莫施與他弟子。若施與我者,當得大福;若施與他,不得大福。施與我弟子,當得大福;施與他弟子,不得大福。’”
世尊告曰:“居士,我不如是說:‘當施與我,莫施與他;施與我弟子,莫施與他弟子。若施與我者,當得大福;若施與他,不得大福。施與我弟子,當得大福;若施與他弟子,不得大福。’居士,我說如是:‘施與一切,隨心歡喜。但施與不精進者,不得大福;施與精進者,當得大福。’”
優婆離居士白曰:“世尊,願無為也。我自知施與尼揵、不施與尼揵。世尊,我今再自歸佛、法及比丘眾,惟願世尊受我為優婆塞,從今日始,終身自歸,乃至命盡。”
於是,世尊為優婆離居士說法,勸發渴仰,成就歡喜;無量方便為彼說法,勸發渴仰,成就歡喜已,如諸佛法,先說端正法,聞者歡悅,謂說施、說戒、說生天法,毀咨欲為災患,生死為穢,稱嘆無欲為妙,道品白凈。世尊為彼說如是法已,佛知彼有歡喜心、具足心、柔軟心、堪耐心、升上心、一向心、無疑心、無蓋心,有能有力,堪受正法,謂如諸佛所說正要,世尊便為彼說苦、集、滅、道。優婆離居士即於坐中見四聖諦苦、集、滅、道,猶如白素易染為色,如是優婆離居士即於坐中見四聖諦苦、集、滅、道。
於是,優婆離居士見法得法,覺白凈法,斷疑度惑,更無餘尊,不復從他,無有猶豫,已住果證,於世尊法得無所畏;即從座起,為佛作禮:“世尊,我今三自歸佛、法及比丘眾,惟願世尊受我為優婆塞!從今日始,終身自歸,乃至命盡。”
於是,優婆離居士聞佛所說,善受善持,稽首佛足,繞三匝而歸,敕守門者:“汝等當知,我今則為世尊弟子,從今日始,諸尼揵來,莫聽入門,唯聽世尊四眾弟子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私入。若尼揵來者,當語彼言:‘尊者,優婆離居士今受佛化,化作弟子,則不聽諸尼揵入門,唯聽世尊四眾弟子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私入。若須食者,便可住此,當出食與。’”
於是,長苦行尼揵聞優婆離居士受沙門瞿曇化,化作弟子,則不聽諸尼揵入門,唯聽沙門瞿曇弟子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私入。長苦行尼揵聞已,往詣尼揵親子所,白曰:“尊,此是我本所說。”
尼揵親子問曰:“苦行,何者是汝本所說耶?”
長苦行尼揵答曰:“尊,我本所說,不欲令優婆離居士往詣沙門瞿曇所。所以者何?沙門瞿曇知幻化咒,能咒化作弟子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私,恐優婆離居士受沙門瞿曇化,化作弟子。尊,優婆離居士今已受沙門瞿曇化,化作弟子已,不聽諸尼揵入門,唯聽沙門瞿曇弟子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私入。”
尼揵親子語曰:“苦行,若優婆離居士受沙門瞿曇化作弟子者,終無是處;若沙門瞿曇受優婆離居士化作弟子者,必有是處。”
長苦行尼揵復白曰:“尊,若不信我所說者,尊自可往,亦可遣使。”
於是,尼揵親子告曰:“苦行,汝可自往,詣彼看之,為優婆離居士受沙門瞿曇化作弟子耶?為沙門瞿曇受優婆離居士化作弟子耶?”
長苦行尼揵受尼揵親子教已,往詣優婆離居士傢。守門人遙見長苦行尼揵來,而作是說:“尊者,優婆離居士今受佛化,化作弟子,則不聽諸尼揵入門,唯聽世尊四眾弟子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私入。若欲得食者,便可住此,當出食與。”
長苦行尼揵語曰:“守門人,我不用食。”
長苦行尼揵知此事已,奮頭而去,往詣尼揵親子所,白曰:“尊,此是如我本所說。”
尼揵親子問曰:“苦行,何者是汝本所說耶?”
長苦行尼揵答曰:“尊,我本所說,不欲令優婆離居士往詣沙門瞿曇所。所以者何?沙門瞿曇知幻化咒,能咒化作弟子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私,恐優婆離居士受沙門瞿曇化,化作弟子。尊,優婆離居士今已受沙門瞿曇化,化作弟子已,不聽諸尼揵入門,唯聽沙門瞿曇弟子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私入。”
尼揵親子告曰:“苦行,若優婆離居士受沙門瞿曇化作弟子者,終無是處;若沙門瞿曇受優婆離居士化作弟子者,必有是處。”
長苦行尼揵白曰:“尊,若不信我所說者,願尊自往!”
於是,尼揵親子與大尼揵眾五百人俱,往詣優婆離居士傢。守門人遙見尼揵親子與大尼揵眾五百人俱來,而作是說:“尊者,優婆離居士今受佛化,化作弟子,則不聽諸尼揵入門,唯聽世尊四眾弟子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私入。若欲得食者,便可住此,當出食與。”
尼揵親子語曰:“守門人,我不用食,但欲得見優婆離居士。”
守門人語曰:“願尊住此,我今入白尊者優婆離居士。”
彼守門人即入白曰:“居士,當知尼揵親子與大尼揵眾五百人俱住在門外,作如是語:‘我欲得見優婆離居士。’”
優婆離居士告守門人:“汝至中門,敷設床座,訖還白我。”
守門人受教,往至中門,敷設床座訖,還白曰:“居士,當知敷床已訖,惟願居士自當知時!”
優婆離居士將守門人往至中門,若有床座,極高廣大,極凈好敷,謂優婆離居士本抱尼揵親子所令坐者。優婆離居士自處其上,結跏趺坐,告守門人:“汝出往至尼揵親子所,作如是語:‘尊人,優婆離居士言,尊人欲入者,自可隨意。’”
彼守門人受教即出,至尼揵親子所,作如是語:“尊人,優婆離居士言,尊人欲入者,自可隨意。”
於是,尼揵親子與大尼揵眾五百人俱入至中門。
優婆離居士遙見尼揵親子與大尼揵眾五百人俱入,而作是語:“尊人,有座,欲坐隨意!”
尼揵親子語曰:“居士,汝應爾耶?自上高座,結跏趺坐,與人共語,如出傢者學道無異?”
優婆離居士語曰:“尊人,我自有物,欲與便與,不與便不與。此座我有,是故我言:‘有座,欲坐隨意。’”
尼揵親子敷座而坐,語曰:“居士,何以故爾?欲降伏沙門瞿曇而反自降伏來?猶如有人求眼入林,而失眼還;如是,居士欲往降伏沙門瞿曇,反為沙門瞿曇所降伏來。猶如有人以渴入池,而反渴還;居士亦然,欲往降伏沙門瞿曇,而反自降伏還。居士,何以故爾?”
優婆離居士語曰:“尊人,聽我說喻,慧者聞喻則解其義。尊人,譬一梵志,有年少婦,彼婦懷妊,語其夫曰:‘我今懷妊,君去至市,可為兒買好戲具來。’時,彼梵志語其婦曰:‘但令卿得安隱產已,何憂無耶?若生男者,當為卿買男戲具來;若生女者,亦當為買女戲具來。’婦至再三語其夫曰:‘我今懷妊,君去至市,速為兒買好戲具來。’梵志亦至再三語其婦曰:‘但令卿得安隱產已,何憂無耶?若生男者,當為卿買男戲具來;若生女者,亦當為買女戲具來。’
“彼梵志者極憐念婦,即便問曰:‘卿欲為兒買何戲具?’婦報之曰:‘君去為兒買獼猴子好戲具來。’梵志聞已,往至市中買獼猴子戲具,持還語其婦曰:‘我已為兒買獼猴子戲具來還。’其婦見已,嫌色不好,即語夫曰:‘君可持此獼猴戲具往至染傢,染作黃色,令極可愛,搗使光生。’梵志聞已,即時持此獼猴戲具,往至染傢而語之曰:‘為我染此獼猴戲具,作好黃色,令極可愛,搗使光生。’爾時,染傢便語梵志:‘獼猴戲具染作黃色,令極可愛,此可爾也,然不可搗使光澤生。’於是,染傢說此頌曰:
“‘獼猴忍受色,不能堪忍搗,
若搗則命終,終不可椎打,
此是臭穢囊,獼猴滿不凈。’
“尊人,當知尼揵所說亦復如是,不能堪忍受他難問,亦不可得思惟觀察,唯但染愚,不染慧也。尊人,復聽:猶如清凈波羅奈衣,主持往至於彼染傢,而語之曰:‘為染此衣,作極好色,令可愛也,亦為極搗,使光澤生。’彼時染傢語衣主曰:‘此衣可染,作極好色,令可愛也,亦可極搗,使光澤生。’於是,染傢說此頌曰:
“‘如波羅奈衣,白凈忍受色,
搗已則柔軟,光色增益好。’
“尊人,當知諸如來、無所著、等正覺所說亦復如是,極能堪忍受他難問,亦快可得思惟觀察,唯但染慧,不染愚也。”
尼揵親子語曰:“居士為沙門瞿曇幻咒所化。”
優婆離居士語曰:“尊人,善幻化咒,極善幻化咒。尊人,彼幻化咒令我父母長夜得利饒益,安隱快樂,及其妻子、奴婢、作使、那難陀國王及一切世間,天及魔、梵、沙門、梵志,從人至天,令彼長夜得利饒益,安隱快樂。”
尼揵親子語曰:“居士,舉那難陀知優婆離居士是尼揵弟子,今者竟為誰弟子耶?”
於是,優婆離居士即從座起,右膝著地,若方有佛,叉手向彼,語曰:“尊人,聽我所說也:
“雄猛離愚癡,斷穢整降伏,
無敵微妙思,學戒禪智慧,
安隱無有垢,佛弟子婆離。
大聖修習已,得德說自在,
善念妙正觀,不高亦不下,
不動常自在,佛弟子婆離。
無曲常知足,舍離慳得滿,
作沙門成覺,後身尊大士,
無比無有塵,佛弟子婆離。
無疾不可量,甚深得牟尼,
常安隱勇猛,住法微妙思,
調禦常不戲,佛弟子婆離。
大龍樂住高,結盡得解脫,
應辯才清凈,慧生離憂戚,
不還有釋迦,佛弟子婆離。
正法禪思惟,無有嬈清凈,
常笑無有恚,樂離得第一,
無畏常專精,佛弟子婆離。
七仙無與等,三達逮得梵,
凈浴如明燈,得息止怨結,
勇猛極清凈,佛弟子婆離。
得息慧如地,大慧除世貪,
可祠無上眼,上士無與等,
禦者無有恚,佛弟子婆離。
斷望無上善,善調無比禦,
無上常歡喜,無疑有光明,
斷慢無上覺,佛弟子婆離。
斷愛無比覺,無煙無有焰,
如去為善逝,無比無與等,
名稱已逮正,佛弟子婆離。
此是百嘆佛,本未曾思惟,
優婆離所說,諸天來至彼,
善助加諸辯,如法如其人,
尼揵親子問,佛十力弟子。”
尼揵親子問曰:“居士,汝以何意稱嘆沙門瞿曇耶?”
優婆離居士報曰:“尊人,聽我說喻,慧者聞喻則解其義。猶善鬘師、鬘師弟子采種種華,以長綖結作種種鬘;如是,尊人,如來、無所著、等正覺有無量稱嘆,我之所尊,以故稱嘆。”
說此法時,優婆離居士遠塵離垢,諸法法眼生。尼揵親子即吐熱血,至波惒國,以此惡患,尋便命終。
佛說如是,優婆離居士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